(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在安徽省亳州市的涡阳县,有这样一群孩子,小小年纪的他们早早地失去了父母,在大家的口中,这群孩子被称为“孤儿”,然而更加不幸的是,就在今年的1月7日,他们又再一次经历了失去至亲的伤痛,失去了他们天天喊着的“梅爸爸”。这个“梅爸爸”是谁?他对这群孩子究竟有多重要呢?
“梅爸爸”雪夜救治病危孤儿自己却再也没有回来
梅建妻子王培培:他就跟我讲,人家的孩子没有父母,可可怜了,这一次他的孩子可怜了。
年1月26日,王培培和亲朋好友按照当地的风俗,提前一天给丈夫梅建过三七。梅建生前是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的负责人。20天前,他39岁的生命,停止在了这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福利中心里15岁的孤儿张萍,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跟梅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徽省亳州市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孤儿张萍:他骑个电瓶车从那过去,我讲的爸爸路上慢点,滑,他说好,那个时间段,应该是回家去拿身份证,然后去蚌埠,然后就没再回来了。
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收养了近80名孩子,其中23名弃婴,都有严重的先天性残疾或重大疾病,剩下的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大事小情都要靠梅建拿主意,他是福利中心的大家长。1月6日,由于一名孤儿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赶紧手术,但这名孤儿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医院不具备救治条件。梅建决定连夜冒雪把孩子送往医院。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安徽北部下起了近十年里最大的一次降雪,高速路关闭,漫天雪花不断地落在满是积雪冰冻的县道路面上。梅建和司机用了将近3个小时才带医院。
王培培:9点多还跟我视频聊了一下,还没回来,结果我没想到,他还会连夜赶回,他说院里边有事。
自打梅建上任那天起,不论是在涡阳、蚌埠还是上海、北京,医院成了他雷打不动的铁律,而且容不得半点拖沓。1月6日,他将急症孩子安顿好已是晚上11点,放心不下福利院里70多个孩子,梅建决定连夜返回。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返程途中,遭遇严重车祸,梅建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13岁的孤儿得救了,梅建却永远地离开了。连续多日,涡阳县上千名群众手持白菊,黯然落泪,自发来到涡阳县殡仪馆,为他默哀送行。
安徽省亳州市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保育员袁平:你说你冒这个险,对吧,已经安全送到蚌埠了,那你还回来咋呢,对吧,咱在那住一晚上,但是,他就是不放心家里。
保育员口中的家指的就是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自从年年底,梅建当上这个“大家长”后,每天都围着孩子们转。日久天长,孩子们都亲切地叫他“梅爸爸”。
5年前父母去世之后,张萍姐弟三人就住进了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在这里,小弟张志豪的眼睛被治愈了,现在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妹妹张茹之前从没上过学,在这里不仅补习了学前知识,还办理了入学,现在已经读小学三年级;而15岁的张萍更是感受到了人生从没有过的快乐和温暖。
张萍:梅爸爸就说,不能叫我们感觉自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在这里感觉比在家里面还要好。
安徽省亳州市涡阳县社会福利中心孤儿王全乐:就感觉自己和别的同学,没有什么差别,不比他们差,因为有人照顾我,就像他们在家里面有亲人照顾,我们也有亲人照顾。
15岁的王全乐和弟弟已经在这里生活六个年头了,“一大家子几十口子”是这个男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善表达感情的男孩子细数起“梅爸爸”的细心周到,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王全乐:对我们太好了,衣食住行都比较照顾,我们还一起除雪,他还跟我们开玩笑,说说笑笑的,自从他来了以后,买衣服比较时尚了,他考虑到我们,小孩心里边有小想法,以前穿一样的,统一服装,一到学校,同学们就议论,他们怎么穿一样的衣服,感觉非常别扭,感觉他就是在这,我们比较放心,睡得踏实。
梅爸爸的突然离世,福利院的孩子们再次品尝到了人生的无常,小小年纪饱尝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让眼前这些孩子既敏感又脆弱。梅建三七这一天,因为大雪天气,为了安全起见,孩子们没能去扫墓,但他们却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着心中的院长“爸爸”。
王全乐:亲爱的梅爸爸,这些年来您辛苦了,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但又说不上来。
常莉:我从心里把你当成父亲一样,每次见到你,你都会对我微笑一下,那微笑是那么温柔、和蔼、慈祥,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微笑。
张茹:您是我们的爸爸,也是我们的妈妈。
张萍:雪又下了,路上又铺满了一层雪,离开了那么久,您不想家吗?快过年了,回来看看吧,如果事情能重来,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做事,让您好好地当一回我的爸爸,爸爸我想你了,回来看看我吧。
一声“爸爸”,喊出了福利院孩子们对梅建的依赖,也道出了福利中心在孩子们心中的重要,我们送别一个好人的同时,也祝福着这群孩子们,真心希望他们快乐健康地在大家的关爱中成长。
她是70个孩子生活的希望27岁的她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在距离涡阳公里之外的武汉,90后女孩余婷也办了一所特殊的学校,学生全部是来自四川大凉山的彝族孩子,其中超过一半也是孤儿。
赤黑么木扎,12岁,来自四川省大凉山,那里是中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年,木扎和小伙伴们16人登上了中央电视台《出彩中国人》的舞台,他们纯净的声音被评委们称赞“直抵人心”。
事实上,这些孩子都是武汉子墨艺高教育的学生,这个位于武汉市江夏区的老旧厂房,就是孩子们的家,这里的70名学生全部来自大凉山,最小的4岁,最大的17岁,他们当中超过一半的孩子都是孤儿。孩子们按照文化课水平分为一到六年级,学习语文、数学、英语、美术等科目,他们的学习和生活由八名老师负责。为了锻炼孩子们的生活技能,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孩子,每周都要按照值班表,到学校厨房里来帮厨。
孩子们分工明确,切菜、刨土豆,动作很是麻利,各个工种间的配合也很有默契。数九隆冬,水系发达的武汉显得更为寒冷,土豆拿在手上就像握着冰块一般,孩子们的小手也被冻得通红。
由于学校在半个月前刚刚搬到这里,食堂和教室还在装修,孩子们眼下只能在院子里就着寒风吃饭,虽然看着都让人心疼,但孩子们却十分开心。
赤黑么木扎:这边的菜,大部分我们那边都没有,在这的话,叔叔阿姨们,爱心人士给我们送吃的,然后也会给我们送肉。
有菜有肉,大凉山里来的孩子就格外满足。吃完饭后,孩子们会围在火堆前烤土豆。
赤黑么木扎:应该是从小就吃土豆,然后也是吃不腻的。
土豆是孩子们在大凉山,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东西,小小的习惯,学校的负责人余婷,并没有制止,一旁的她只是感到心酸。
27岁的余婷个头不高,但却有着极为坚强的性格。在上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创业,开办了一所教育机构,为艺考生进行培训。年,她通过媒体报道了解到了大凉山孩子的情况,她毅然决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这些孩子。而当她亲自赶到大凉山,看到孩子们的生活状况后,她决定,把这些已经失去了双亲以及家庭极度贫困的孩子带出大凉山,让他们免费进入自己创办的学校生活、学习。
武汉子墨艺高教育负责人余婷:刚开始的时候木扎不说话,坐在楼梯上,上完课可以坐一天。然后跟她说话的时候,说的很多的情况下,她就会默默地流眼泪。
木扎出生在大凉山地区,出生后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之后便与母亲失去了联系,后来父亲再婚。直到来武汉之前,木扎一直跟奶奶生活。十几年过去了,木扎从没有见过妈妈,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母爱。现在,经常有爱心人士给她们送来衣服和生活用品,懂事的木扎会把帮助过自己的人写在这个小本子上。而这个本子里,还有一页,记录着她最大的心愿。
赤黑么木扎:就是早点见到妈妈,然后我奶奶说她好像去世了,但是我还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比较想念她,我希望我快点长大,能够记得她是什么样子的,然后让她知道我这么棒,然后还能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
生活在一个新的学校里,重温人间的温暖,这是余婷的心愿,但学校人手不够,因此从4岁到17岁,所有的孩子都需要自己洗衣服。眼下,洗衣机还没有装好,就连棉外套都需要孩子们用手洗。10岁的勒古么陈花,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显得有些瘦小,她吃力地拎着桶,磕磕碰碰地从四楼走到了水房。
手洗棉衣,对一个10岁的孩子来说不算一件轻松的事。但对孩子们来说,衣服穿脏了,怕冷也要洗,因为不洗的话就没有别的棉衣可穿了。为了赶在热水用完之前把所有的衣服洗完,11岁的日歪给陈花帮起了忙。
勒古么陈花:我洗不完她帮我洗的,我洗不干净她帮我洗的,都一样,她洗得好,我洗不干净。
互帮互助,是学校里不成文的规矩,衣服洗完了,这片不大的空地,就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他们三个一组、五个一群,沙包、小石块、跳绳都是他们最喜欢的玩具,玩起来几个小时都停不下来。
古灵精怪的陈花看起来机灵、活泼,她的笑容感染力很强,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家庭的变故却给她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痛。父母相继去世,留下了陈花和16岁的哥哥勒古比哈相依为命,现在兄妹俩都在这里生活。父母的突然离去,让年幼的陈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勒古么陈花:就是记得妈妈,脸上长了很多痣,其它就不记得了,我梦到过妈妈一次,然后就没梦到过,就不想说话,也不想笑。
父母的离去、妹妹的自闭让比哈不知所措,作为哥哥,他要为妹妹撑起这个家,但他也只是个孩子,那几年对比哈来说十分煎熬,直到认识了余婷,来到了武汉,比哈感觉到一股很温暖的真实,也看到了希望。
在这样的氛围下,陈花也渐渐融入了集体生活,渐渐开朗了起来,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学会了调整自己的情绪。
勒古么陈花:找哥哥也没用,就我伤心的时候,就伤心一会就不伤心了。
比哈最大的心愿是供妹妹好好读书。事实上,妹妹陈花心底也有一个和哥哥有关的梦想。那就是给爱看书的哥哥画一本漫画书。
刷油漆、摆桌椅、打扫卫生,眼下新学校里的一间间教室,在孩子们双手下渐渐成形。与生活条件的改善相比,课堂、课外书、知识对这些孩子的吸引力更大,这也是他们最喜欢武汉的地方。
6岁的阿达么王湘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来到武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感到最幸福的事就是有各种各样的课外书看。
王湘:喜欢看书,还有喜欢玩芭比娃娃,还有写字,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发明家。
眼下,孩子们已经把自己的新教室收拾妥当,就等待着新学期的到来。但是作为学校的创办人,余婷的心里,在这个冬天,却有几分沉重。
武汉子墨艺高教育负责人余婷:我很怕突然有一天,大家告诉我,你不符合我们的规章制度,所以这些孩子要送回,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其实,从余婷第一天把孩子接到武汉时,她就有着这样的担心。虽然在前期她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在工商部门注册成立了公司,还获得了孩子监护人的委托书,以及由当地乡、村组织开具的有关孩子的情况说明等等。
余婷:现在尴尬的就是,民政认为是教育,教育认为是民政,然后它会认为我们的孩子,身份很特殊,又是少数民族,又是这种家庭环境,又是这样子,对于政策上来说难度太大了。
这些现实中的政策难题,不仅考验着余婷,同样也会考验着当地政府的相关部门。虽然余婷还没有孩子,还没当过母亲,但这70个大凉山的孩子,已经被她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再苦再难,这个90后的女孩也会坚持下去。
余婷:每个月的生活开支得3、4万左右,还没算上房租这一块,然后还有水电,如果把这些总的开销算进去,一年所有的开销估计在万到万左右。
眼下,除了爱心人士给孩子们捐赠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外,所有的开销都来自余婷和丈夫经商、投资的收入。虽然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每一个孩子,但余婷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告诉记者,即便学校办不下去,这70个孩子她也会一管到底。
余婷:成绩好的,我们都会出钱供他去读书,那么像木扎这种有特长的孩子,我们就会一直培养她的特长,我们就把文化课,既不是特别强的孩子,也没有特长的孩子,在他们17岁以后,也会送去学一技之长。
半小时观察
孤儿,是社会发展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弱势群体、特困群体,对他们进行帮扶,是一个社会救助体系最基本的职能。目前,我国社会福利机构很难满足孤残儿童的“帮扶需求”。然而民间收养机构的处境也十分尴尬,孤儿院如果不能在民政部门注册,就意味着得不到正常的社会保障,甚至无法再实施对孤儿的帮扶。这样的难题,既是对相关政府部门开出的一道考题,也是当地政府多方面筹促力量、健全社会救助体系的一个机会。如何妥善安置好习近平同志心里牵挂的这些困难群体,将是民政部门在新年里的一个新的任务。新年就要到了,我们真心祝福,世上每一个不幸成为孤儿的孩子,能有一个幸福的新“家”。
(本文编辑:田羽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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