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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末路捻军领袖张宗禹大洼传奇

来源:我属鱼没脑子

大洼埋忠骨,荒村种善心。

空有复国志,不堪对人愁。

但闻生死醉,几看世间行。

一别红尘去,万古沧海流。

——观张宗禹墓有感

张宗禹墓

一、捻军柱石,清廷大患

一般人们知道张宗禹,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历史课本上那一段“歼灭僧格林沁精锐铁骑”的战例。僧格林沁何许人也?

指挥第二次大沽口之战的僧格林沁(图片来自网络)

僧格林沁(年7月24日-年6月12日),博尔济吉特氏,蒙古族,晚清名将,被清朝廷称为“国之柱石”。道光五年(年),入嗣袭扎萨克多罗郡王。旋入京,为御前行走。道光十四年(年),授御前大臣。咸丰五年(年),击溃太平天国北伐军,俘太平天国五虎上将林凤祥与李开芳,晋封博多勒噶台亲王。咸丰九年(年),到天津督办大沽口和京东防务,在第二次大沽口之战时,面对来犯的英法联军,带领部队奋起抵抗,痛击英法联军,击沉敌舰4艘、重创敌舰6艘,击毙、击伤英法联军人,重伤英海军司令贺布。这是鸦片战争以来清军在抗击外来侵略中取得第一次伟大胜利。当时,马克思亲自撰文高度赞扬了中国人民的反侵略精神。慈禧更是盛赞他:“僧格林沁在,我大清国在;僧格林沁亡,我大清国亡。”

这样一位赫赫有名的清朝名将,率领3万多王牌精锐妄图剿灭捻军,却被张宗禹牵着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以至于“手疲不能举缰索,以布带束腕,系肩上驭马”,在山东曹州落入张宗禹布下的埋伏圈,被歼1万多人,精锐铁骑尽失,僧格林沁及内阁大学士全顺、总兵何建鳌、额尔经厄等文武官员多人被杀。消息传到北京,同治皇帝吓得掩面大哭,文武百官更是惊慌失措,朝廷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捻军曹州大捷(图片来自网络)

经此一役,清廷精心训练的王牌军彻底完蛋,捻军则补充了大量的人员、马匹、物资,军威大振。你说,这样的存在清廷能不必除之而后快吗?

二、战败投河,生死成谜

公元年8月,李鸿章、左宗棠完成了对西捻军的战略合围计划,张宗禹所部被围于黄河、运河、徒骇河之间的狭长地带,英军亦有舰船在河口、河道协助围剿。16日(同治七年六月二十八日),清军刘铭传、郭松林部在山东茌平城北冯官屯围歼西捻军,张宗禹全军覆没,仅率十余骑突围。

至于突围后的下落,众说不一,但无非是生、死两种情况。

徒骇河(图片来自网络)

第一种情况,投水自杀。

以下记载支持这种观点:

李鸿章于同治七年七月二日的奏折:“张总愚仅带数十骑北逃,马勇追上,该逆弃马遁入高粱丛中,又闻有投水淹毙之说。张总愚本有势穷即自寻死,不肯显受刑戮之说,其投水淹毙,似尚可信。”

李鸿章七月十日复奏:“惟水涨河深,事隔多日,逆尸必已腐烂,无从寻认,谨照抄王双子供词,恭呈御览。”“六月二十八日之败,张逆带八人逃走,王双子即在八人之内。先欲逃至黄河,无奈黄水涨漫,走至徒骇河滨,劝令随从七人各自逃命,张逆即下马投水而死。是其投水伏诛,毫无疑义。”从时间上看,第一份奏折是李鸿章为自己请功用的,全歼捻军,自是功高盖世,赶紧画上句号向朝廷请功。第二份奏折是朝廷命他巡尸,有言在先,如果改变就是欺君之罪,只得继续编造下去,以绝清政府寻尸之望,坐实自己的灭捻之功。

李鸿章的奏折(图片来自网络)

《淮军平捻记》、《湘军志》、《求阙斋弟子记》、《豫军纪略》、《能辅通志》、《安徽通志》等记载同上,是为刀笔吏表扬准军和李鸿章战功、讨好以李鸿章为首的将领而循他所说。

《清史稿》载:“圈贼徒、黄、运之内,而令马队周回兜逐,贼无一生者,张宗禹投水死。”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载:“宗禹独以八骑窜秫中,走茌平,至徒骇河。追兵且及,自度不能生,谓其骑曰:‘盍弃我去!天亡我,我将死!’其骑不忍,将举炮击之,其乃遁。顾四面皆水,无所亡,反视宗禹,惟所乘马在。问隔岸耕者,曰:‘适一人蒙袂下马入河死矣。’”

《捻军史料公刊》载:“逆首张总愚(宗禹)已投水死,尚未搜获尸身。”

《中国历代通史演义·清史演义》载:“总愚(宗禹)于乱军逸出,东北走至徒骇河滨,顾手下只有八骑,不禁涕泗横流,下马与八人永诀,投水而逝。”至所载,都是依据了政府方面正统的史料编纂而成的,而这些“正统的史料”,都是由李鸿章盖棺定论的奏报衍生而来。

《清史稿》

第二种情况,投水逃走。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载:“旋以敌军大集,转而南下山东,为李鸿章、左宗棠部所围,军覆投水,后生死不明。”

《辞海》(年版)载:“南下山东,被清军包围。年8月从茌平转移至徒骇河边,不知所终。”以上记载都比较客观,只说投水,生死不定。

李鸿章在奏折中说“谨照抄王双子供词,恭呈御览”,那么王双子何许人也?“张逆带八人逃走,王双子即在八人之内。”王双子是张宗禹最后的随行人员,被俘后的供词自是可信。但是王双子的供词到底怎样?

《山东军典纪略》记载:“王双子、王结巴:‘顾见总愚所乘马在河畔,双子等反辔视之,总愚浮沉中流,呼之不应,良久随波去。’”这个“良久随波去”颇有深意,没说他活,也没说他死,但是习水性者都知道,随波而去就是游泳走了,如果被淹死,当时是不会“沉浮”和“随波去”的。

李鸿章(图片来自网络)

李鸿章为什么不按照王双子的供词如实上奏?因为他在前面的奏折里已经说了张宗禹投河自尽,接下来为了自圆其说,只有继续欺骗,否则就是自找麻烦,那样会耽误了他的封功赏爵。

《涡阳县志》记载:“从者仅十八骑,穿秫凫水,不知所终。”“尹家沟(雉河集西北十五里)有尹傻子者,即十八人中之一。”民国八年修涡阳县志时,尹傻子尚健在,《涡阳县志》有记载。

民国22年版《沧县志》记载:“张酋败后,逃至邑治东北之孔家庄,变姓名,为童子师,后二十余年病死即葬于其庄,至今抔土尚存焉。其临殁时告人曰:‘吾张总愚也。’先是庄人恒见其醉饮时辄持杯微呼曰‘杀呀’,因怀疑莫释,至是始恍然。”

孔家庄,即现在的河北省沧州市南大港管理区二分区孔家庄,这才是张宗禹的晚年归宿之地。

三、逃至大洼,另有他图

张宗禹是在雉河边长大的孩子,从小泡在雉河水里,焉有不识水性的道理,一条徒骇河又怎奈他何?

但他却是抱了必死的信心的。他曾发誓战至一兵一卒不后退,誓与捻军共存亡!他曾勒马徒骇河边,回望已复平静的战场,恨不得立时回马杀入敌阵中,和常山赵子龙一样一条长枪杀他个七进七出,杀他个淋漓痛快,也不枉自己“小阎王”的一世英名!

但是,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追随叔父加入捻军时的志向,改正朔,易服色,驱逐蛮夷,光复大汉正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种抉择是痛苦的,但是他必须抉择。凝望不远处十几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不忍心抛下他们,但又必须抛下他们,为了心中的大业,只能牺牲他们。

他在心中默念:兄弟们,来世再见!然后转身跳入徒骇河中,翻滚的河水很快淹没了他的踪影。

从徒骇河的北岸上岸,他斜向东北,直奔海边。从四月份进入河北,他一直在渤海沿岸河北、山东一带辗转,各处的地形、清军的布防他都了然于胸。他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轮廓,那就是沧州、盐山沿海一带,那里有连绵数百里的大苇洼,苇甸连着洼甸,洼甸连着苇甸,一丈高的芦苇遮天蔽日,人烟稀少,朝廷定会鞭长莫及,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南大港湿地

张宗禹一边乞讨一边赶路,大约十来天之后,他进入母猪港(现南大港湿地),来到孔家庄。为什么会来孔家庄?数月前,他曾在盐山县大牢里解救过一个名叫田世茂的清廷要犯,后随他加入了捻军,这个田世茂就是孔家庄人,和皇帝的老师争洼产输了官司入狱,他曾和张宗禹详细介绍过这里的一切。张宗禹知道浩瀚的芦苇荡里洼匪众多,所以他就来了,他要把这里占洼为王的洼匪们集合起来,重树捻军的大旗,继续他光复汉室的大业,将革命进行到底。

四、心灰意冷,寄情村野

初到孔家庄,张宗禹就在村边的一个小场屋里和衣而眠,早晨醒来,就去村里几户人家讨些吃的充饥。然后就去村东和村北的苇洼里寻找洼匪。

寻找洼匪,说着容易,可哪里是件容易事,别看平日里人们都闹着洼匪成患,可真要去找洼匪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再说苇洼里没有船根本无法成行,张宗禹试着想要涉水前行,可是遍地的苇茬锋利如刀尖,让他难挪寸步。接连转了几天都无功而返,这让他丧气的不行。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洼匪的踪迹,他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这一切他都是偷偷地进行,不敢声张,他不敢和人打听他要找洼匪,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是捻军的张宗禹,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一连几天北风,洼里冻上了凌。他来的时候一身单衣,这些日子净忙着寻找洼匪,顾不上衣着,这几天一冷,冻得他在场屋里出不来了,人在草堆里缩成一团,冻饿交加,发起烧来。

小场屋不远处是孙玉祥家,孙母六十多岁,心地善良,对儿子说:“你看那个外乡人怪可怜的,这几天天儿冷,冻得他都出不来了,这不要冻死在咱这儿吗?”于是找出棉花粗布,赶紧比量着做了一身棉衣。

孙玉祥领着母亲抱着棉衣,推开了场屋的草门,见张宗禹正在墙角草堆里偎着迷迷糊糊瑟瑟发抖。孙母说:“这位大哥,快穿上吧!”

张宗禹不熟悉当地人的口音,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孙母的好意,回想自泅河北上的经历,激动万分,猛一头便跪倒在孙母面前,大声喊:“干娘,你比我亲娘还亲!”

孙母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怪可怜的,杠着咱娘俩有缘分,我就认下你这个干儿啦。”说完,将张宗禹从地上拉起来。又问:“儿啊,你姓嘛呀?家是哪里的?为嘛要了饭了?”

张宗禹告诉干娘,自己姓张,家是安徽的,是个教书先生,走亲路上遇到了土匪,被掳至此,走投无路,只得要了饭。

从此,他搬到孙家居住,与孙玉祥结成干兄弟,帮着孙家做些活儿。因操一口南方口音,村民不懂,都叫他是“张蛮子”。

张宗禹曾经居住过的孔家庄老屋

转眼已入三九,洼里的凌结了一尺厚,洼民们开始套着马车拿着撮(专门在冰上收割芦苇的工具)进洼收割苇子。

张宗禹心想:这回不用船就能进去了吧。于是他一个人溜进洼里,继续寻找洼匪。但是事情远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进了洼里天地一色,分不清东西南北,没走多远就转了向,前后左右都是一个样,他转了四天才找到了大洼边上的村庄,差点没饿死在大洼里,找了户人家要了顿饭吃,缓过劲儿来,才又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转回孔家庄。

从此,张宗禹的心劲儿有些散了,心想: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吧!想到此便想到了那些死去的弟兄,想到再也不能为他们报仇了,更无法继续未竟的反清大业,不免悲从心头来,落寞英雄竟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南大港湿地冬景(图片来自网络)

话说第二年,孙玉祥的侄儿孙希章看洼,住窝棚,每天在水里抓几条鱼,切上半个大瓜,下一锅疙瘩汤,煮得半生不熟就吃,偶感有恙,再加寒湿,食物积存腹中难以下泄,更不进食,连吃中药不见好转,几个月下来瘦得只剩了一层皮,眼看就要不行了。全家急得团团转。

张宗禹看在眼里,对干娘说:“让我试试,我能救他。”

老太太已遍请附近的郎中,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让干儿放手一试。张宗禹写了方子,让孙家派人去韩村(现河北省黄骅市)抓药。晌午时分,派去的人空手而归,说是药房不敢给药。原来,药方上尽是硫磺、巴豆、砒霜之类的大毒大泻之药。

张宗禹大怒,拿过药方自己去了韩村,傍晚把药取回,关起门来煎药。

孙家的亲枝近派已知了药的配伍,这时害了怕,堵着门口质问:“张蛮子,毒死人拿你去偿命!”

张宗禹不理,只管煎药,煎好后扶起干侄儿喝下。

孙希章用药躺下不久,便全身炽热,大汗淋漓。张宗禹去屋后坑里凿开一个冰窟窿,挖出一锨泥,回屋抠了一大块抹到病人胸膛上。不一会儿,泥被烤干,取下再敷湿泥,如此反复,整夜未眠。第二天早晨,病人的症状平息,肚子咕噜噜响,如厕,未消化的积食尽出。

这一下,张宗禹成了神医,村人纷纷来找他就诊。更有四乡慕名而来,张宗禹问干娘:“去吗?”干娘说:“去吧,这是XXX亲戚。”于是张宗禹随去。以后只要说是孙家亲戚,他马上就去。

张宗禹行医分文不收,只把病家送的酒、点心带回,点心孝敬干娘,酒留着自个儿喝。他征战沙场多年,自是以酒当水,如今被迫无奈熄了反清的念想,更是借酒消愁,一天喝六七斤,喝多了便举杯微呼:“杀啊,杀!”

孙玉祥看他常醉,不放心,便让叔伯兄弟中的老六常跟着他,照顾他。张宗禹醉酒后没人敢近前,但只听老六的话。

临近年关,张宗禹越发思念自己早已故去的父母,回想这些年戎马生涯,未能在父母膝前好好尽孝,父母故去后也未能上坟烧纸,自愧枉为人子,不觉落泪。于是向干娘辞行,谎称有事外出数日,南行涡阳,偷偷为父母上坟。次年清明,想起战死沙场的将士,张宗禹又辗转反侧,买了大抱烧纸,到村前大道口,面向南边烧边哭:“我的儿啊!”村人均不解。如此数年。

这一年入冬,干娘病重,十几天不吃不喝。这一天,老太太忽然说:“要是有几颗脆枣嚼嚼就好了。”孙玉祥说:“咱家有啊。”于是拿出小枣,洗净,送到母亲眼前,孙母说:“不是这个,是我小的时候吃过的那种翠枣,圆的,这么大。”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孙玉祥顿悟,娘说的是冬枣,只有聚馆村才有。

第二天孙玉祥来到聚馆,见冬枣都已下树,只有三棵树上还挂着上等的枣,通红铮亮的挂了满树,一问才知道,是给皇帝皇后皇子皇孙们吃的贡枣。孙玉祥没了办法,只得返回家。

张宗禹听了干兄弟的叙述,起身前往聚馆村,向看贡枣的兵役哀求老娘将死,只求几颗冬枣让老娘能含笑九泉。那兵役却立时火了:“滚,哪来的疯子,想吃贡枣,胆大包天,再不滚开,拿你下狱!”

张宗禹无奈离开,打听到几天后沧州官府将押送冬枣进京,便只身一人在路上设伏,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都如探囊取物,截几个贡枣更是不在话下,他抢了贡枣盒子没入苇洼,摔开盒子,然后脱下身上的褂子,捧了两捧冬枣用褂子兜了,遁入苇洼深处。

回到家,张宗禹为干娘献上冬枣。干娘将冬枣放入嘴里,轻轻一咬,酥脆爽口,甘之如饴,满意地笑了。

半月后老人痊愈,又活了十余年,无疾而终。张宗禹披麻戴孝发送了干娘,亲自挑选了一块穴地将老人下葬。

说起来这是张宗禹的另一门绝技。庄里人死了,张宗禹常跟到野外去指指划划评说风水好坏。时间一长,孙玉祥便给他买了一只罗盘,给四乡观阴阳看风水,和行医一样,他分文不收,只要酒和点心,很受当地人爱戴。

五、壮志未酬,魂归大洼

时间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年秋,张宗禹几次看到故人来访,赖文光、张乐行、张宗道、张宗先......他们来到自己的屋里,和自己谈笑风生,把酒言欢,醒来却是对面无人,形只影单。张宗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就要去找那些和自己生死相交的弟兄们了。

这一日,张宗禹叫老六买来酒菜,又让他将干兄弟孙玉祥和四邻好友叫到一起。众人到来,纷纷说:“蛮子哥又馋酒了?”张宗禹不语。

酒过三巡,张宗禹说:“老哥几个,今天叫大伙来不为别的,我就要走了,跟大伙道个别。”

人们问:“总么的,你想回老家了?”

张宗禹说:“不是,我就要归西了。”

年孔家庄大队修谷场挖排水沟,将遗骨挖出,由孙魁元(孙玉祥曾孙)移葬原地东北20米处的荒地上。

人们哄堂大笑:“蛮子哥,你这话忒是好笑,哪有知道自个儿哪会儿死的,这不是说着玩吗?!”说完,笑闹一阵,又山南海北地一通闲拉,然后散去。

不几日,张宗禹面容憔悴,将干兄弟孙玉祥叫到跟前:“我真要走啦,兄弟一场,你总不能看着我光着身子走吧?”

孙玉祥半信半疑,但看他说的像真事儿似的,就去韩村给他买了棺材和装裹衣裳,回来给张宗禹看。

张宗禹很高兴,穿上衣服,如唱戏的一般跳进棺材里,躺下一试,长短适合,看看材质,上等木料,很是满意地拍了拍干兄弟的肩膀。又拿了罗盘,领着干兄弟到村南看好一块坟地。

第二天,张宗禹躺炕不起,他知道自己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于是又把干兄弟叫来,说:“我的真名叫张宗禹,是捻军首领。死后把我埋入我看的坟地,头冲西南,以后会有人来找我。”

孙玉祥愕然,他没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南蛮子,竟是铁蹄漫卷大半个中国,曾经叱咤风云的捻军梁王张宗禹!再看自己的干哥,已然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上世纪八十年代,河北省沧州市南大港籍作家张华北(现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学会理事、河北作协会员、河北散文学会副会长)对张宗禹落难孔家庄一事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走访了孙魁元等知情人(孙玉祥的曾孙)多人。在孙魁元的指认下,张华北一行还现场清理了张的遗骸。随后,张华北与另一位河北省沧州市南大港籍作家何香久(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八届河北省政协委员,中国民主建国会河北省委委员、河北省作家协会理事)一起赴北京清史馆查阅资料,并沿张宗禹领兵战斗的路线一路考察,还到安徽涡阳县走访了张氏后人。

随后,张华北撰文“张宗禹墓”、“张宗禹墓调查附记”,收录于《河北市县概况》、《沧州地名志》、《沧州风物志》、《黄骅县志》、沧州乡土教材《沧州历史》等九种书刊。

张华北的调查也得到众多学者的认同,包括捻军史学专家吴腾凰、捻军史研究会名誉会长张珊在内的多位捻军家乡的学者,都千里迢迢来到南大港考察,对张宗禹流落此地的说法表示认同。

一代名将,一生为追求民族的解放与复兴奋斗不息,遗憾的孤老荒野,想只手擎天,却无力回天,到死也没能看到后继有人,没能看到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将腐朽的清王朝送到了灭亡的边缘,也没能看到首义之光的辛亥革命彻底推翻了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以巨大的震撼力和影响力推动了中国社会的真正变革。但他又彻底放下了,他知道定会后继有人,中国定会翻天覆地变个样。

他就这样安详地走了,长眠在大洼,也只有大洼的厚重才能承载这样的英魂,留下一段不朽的传奇,千古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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